胡军饰演的大队长张挺,正是这种“惜才传统”的具体化身。可以说,全片大部分“戏肉”都集中在胡军身上——从片头寥寥数语展现出丰富的飞行经验,抛出隐身战机来“诱惑”雷宇,到通过“包伞”来安抚年轻人,胡军都处理得收放自如、粗中带细。再加上与田壮壮饰演的总工间的“抓小辫儿”,和妻子多年的相濡以沫,胡军完美诠释了中国军人的“硬”和“软”,娴熟把握原则性和灵活性的平衡,充满了人格魅力。可胡军的演技越是娴熟,就越显出“新兵蛋子”们的稚嫩,一些情绪场面显得“太紧”,有为了冲突而冲突的生硬感。所以他们给观众留下的印象,远不及张挺清晰、丰满。唐代是诗歌的时代,若讲大唐,则必述诗。《长安三万里》分别从艺术和精神上呈现了唐诗的精髓。其一是意象美学。“文之英蕤,有秀有隐,隐也者,文外之重旨者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电影运用大量承载情思的意象符号,并在特定时刻群化,使其升为意境,让观众与主角同构,在有限的画面中观留白之处,从而能感其所感、思其所思、悟其所悟,体会到那一绵长的余味。《长安三万里》情思与形式相谐,意象俯拾皆是。如指代高适与李白迷茫心境而两次出现的杯中明月,让观众感受到二人的无奈之愁绪;知晓安禄山造反之心和力救郭子仪时,雪地盛开的红梅代表着李高二人的坚忍爱国之志与赤诚忠君之心;总是环绕在李白左右的空中仙鹤烘托着李白此生的恣意潇洒与自由心性;战火纷飞的长安,舞于高阁的女子不禁让人戚戚然而泪下沾襟。长安这一繁荣都市,就在朝夕之间火光冲天,似要成为废墟,悲伤之情溢于言表。其二是诗兴精神。一方面,诗兴精神体现在“人人均能诗”上。即使是天生缺陷的高适也能作出“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的千古名句。而黄鹤楼和边塞随处可见的诗板也表明唐人诗兴勃发的状态。另一方面,诗兴精神与李白的狂放不羁、超然脱俗和乐观豁达形成同构,影片自“天下谁人不识君”而起,以长安飞花令为终,将诗歌融入长安盛衰史中,道尽人与人、人与长安以及人与国之间的万里情思,展现出诗歌的无限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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